少年卖瓜记

高干/德源服饰

每次上下班途中，看到路边卖瓜的摊贩，我都会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，不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卖瓜的情景。我家位于袁寨沙颍河旁，土壤略带沙性。在乡下，除了种植农作物，我们还会在春地里种些瓜菜等农产品，以此来换取一些钱作为家庭的开销。那时，我觉得卖瓜是大人们才能胜任的重要任务，而这个“高大上”的差事通常都由哥哥去做。作为家中老小，我的职责就是在瓜田里看瓜。每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等待大人们卖瓜归来，听他们讲述城里的新鲜事。当然，最期待的还是他们带回的美味零食。

后来，上了小学，我常常缠着大人带我去卖瓜。有一次，父亲真的带我去了城里。也许是与现在工作的地方有缘，当时卖瓜的地点大致就在现在的儿童购物广场岗亭附近。我记得，向东望去，是一片正准备修建的马路，听人说那里是酒厂。但当时我的眼中，只有那些忙忙碌碌的城里人、穿梭的自行车和满载货物的架子车。远处，还有一个高高的烟囱伫立着（现在想来，应该是制药厂的烟囱）。真没想到，多年后，我也成了忙忙碌碌的城里人。

后来，跟车卖瓜的机会慢慢多了。记得有一次在红旗中学门前位置，应该是在现在的夜市门口那儿，当时有一条柏油砂浆路，还有几颗高高的白杨树，让我感到格外心旷神怡。时过境迁，虽然经过城里很多地方，可惜都忘了。只清晰记得文峰宾馆那颜色明亮的围墙，那是当时我眼中最华丽的建筑。

上了中学后，我总想着能自己单独骑车去卖一次瓜，以此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。经过多次的软磨硬泡，大人们终于勉强答应了我的请求。记得当时我非常激动，天还没亮就学着邻居们的样子，把双篮箩筐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，再把洗净的甜瓜均匀地放在两边的篮筐里。我还像大人们那样，砍了一根带叉的树棍作为停车时篮筐的支腿。当然，我还带了一本书，以防无聊。

准备妥当了，出发！

两个装满甜瓜的篮筐，一个大杠自行车。可当时的我，又矮又瘦，车子被我骑得晃晃悠悠，跟磕头虫似的，居然也像其他人一样安全骑到城里。可是自己从没有单独行事，来到城里却找不到卖瓜的地方，晃悠了半天不知道去哪儿。

直到半晌午，我才晃悠到颍河闸西头，但一个瓜也没卖掉。最后，我把车子靠在桥西头人行道边的梧桐树上，看着闸下滚滚的河水，提不起一点精神。出发时的激动早已烟消云散。瓜没卖掉，吃饭更是不可能了，我一点力气都没有。看着满满两篮子甜瓜，我甚至恨不得把它们都扔进颍河闸底下。书也被我扔在了篮子里，哪有心情去看！

午后的太阳火辣辣地照着，我被晒得更加没有精神。同来的其他人瓜都已经卖完，骑车离去，而我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。我茫然地看着来往的行人，向东去的人越来越多，估计是城里下班的时间到了，而我就呆呆站在人行道的边上。

“这瓜多少钱一斤？”不知何时，一位中年人站在了我的瓜篮边。

“两毛五一斤。”我忙不迭地回答，“你尝尝我这瓜多甜。”

但他并没有尝瓜，而是翻起了篮子里的书：“你还上学呢？给我称一块钱的。”

“是的。”我一边回答，一边麻利地给他称瓜。

“像你这样的小孩不多啊。”中年人留下一元钱，拿着瓜走了。

太阳西斜，行路人越来越多，买瓜的人也多了起来。我的篮子前围满了人，我手忙脚乱地称瓜、收钱、找钱。小小的布包里塞满了毛票和钢?儿。当时，我看着闸下的浪花，仿佛它们都在欢歌笑语。

太阳落山时，我的篮子里已经空空如也，就连两个破头的瓜也有人买走了。回家的路上，我觉得路又宽又阔，好像是飞回去的。布包被我牢牢地挂在腰里，回家一数，竟然差四毛钱就到五十元了，甚至比大人们卖的还多！

那天，我感觉自己长大了，成为了对家庭有用的人。虽然后来去过很多次城里卖瓜，但都没有这次记忆深刻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些往事依然历历在目。我觉得那次卖瓜就像自己的一次成人礼。再回头看着现在的孩子，太多的感慨，可也无言！

很多年过去了，每当回忆起那段时光，我都在想：再多的不如意，难道还能比当初的自己更辛苦吗？我常常提醒自己：生活中要多给自己加油打气，努力工作，就像那个卖瓜的少年一样努力！